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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八十五章欲學禮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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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日夜晚早早降臨,夜白月下。皎潔的月光猶如一張巨大的網,將天地萬物通通收攏於網中。月光穿過梅花枝椏,灑落了一地。地面上因月光而浮現出樹木枝椏的剪影。一道身影穿梭在一道道剪影間,如鬼如魅。

世子居。

書房點著沈香,裊裊青煙自香爐頂部升起,轉瞬消散在空氣中。一襲藏青色長衣,裹著一道修長身影。宇文錦坐在案桌後,嘴角微抽。“你方才說了什麽?在說一遍。”聲音壓抑著,鳳眸深邃。

案桌前,南風亦是嘴角微抽,面部微微抽動著。將自己的話又重覆了一遍。世子妃自王爺書房出來,遭受打擊,夜逛花園,嘴巴裏不知念叨著什麽,似是沖撞了什麽。重覆之後,不由又加了一句,“主子,您看是不是應該將世子妃請回來,或是找個大夫來瞧瞧?”

只見宇文錦面色發黑,南風頓時後退了半步,賠笑道:“主子,屬下回來稟報,世子妃身邊無人保護,若沒有什麽事,屬下這就回去……了?”上句話說完,南風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有誣蔑世子妃腦子有病的意思,趁著宇文錦未追究,連忙改口。

後者沈吟了一聲。淡淡道:“下去吧。”

南風如釋重負,飛也一般消失在書房中。見他離去,宇文錦靠在椅背上,微勾了唇角,心下哭笑不得。真是小孩子脾性,外面那麽冷,竟還在花園中裝鬼魂。若是受了什麽委屈,回來撲到他懷裏不就好了嗎。

真是的,這樣顯得他多麽沒有利用價值。

薄唇微勾,唇角幾分苦澀,何時她才能在受了委屈之後,第一個想到的人是他,而不是獨自承受。

約一刻鐘後,一道身影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。莫初初剛回手關上門,一手捂著耳朵,往臥室裏面鉆。剛走了沒兩步,腰身被一股強大的力量一帶,整個人撲到了一寬厚結實的胸膛中。掙紮了兩下,便被溫暖的胸膛所征服。

“冷不冷?”低沈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,說罷,又緊了緊手臂。

莫初初一怔,忽地鼻尖一算,點了點頭,又搖了搖頭。本以為自己這麽晚回來,還在花園中晃了那麽久,他定是知道的。是故她一進門,迎面而來的應是質問她為什麽不回世子居,只是沒想到,她醞釀了許久的話語派不上用場。遐想更是因他的溫柔而破滅。

宇文錦不知她都想了什麽,但從她態度轉變來看,自己的行為是正確的。伸手摸了摸她收在袖子中的手。只覺柔若無骨的手掌,一片冰冷。這傻丫頭不知在外面晃了多久,許是強迫自己接受了現實,才回來的。思及此,心中頓生疼惜,責怪的話語亦哽在了喉中。

緩緩放開手臂,一手揉了揉她的腦袋,輕聲道:“先進去休息,我教人準備熱水。”說罷,看著她乖巧的點了點頭,才朝門口走去。剛一出門,便見紅月守在門口,見他出來,連忙行禮。“女婢見過世子……”

“免禮,去準備洗澡水,準備好教人端來。”話音落,不待紅月應聲,便折身回了房間。只見莫初初將身上的裘衣丟在了一邊,整個人縮在被子裏,瑟瑟發抖。許是凍久了,在宇文錦懷抱中,仍未緩和過來。

“老子要……啊丘……離家出走……”話音未落,又是一個噴嚏。鼻子下面淌下了兩行清色液體。宇文錦見狀,忙將自己的手帕遞到了她鼻下。莫初初毫不客氣地擦了擦鼻涕,擡眸看著他,一雙泛著霧氣的杏眸眨啊眨的。

“今日沒有出去?父親教訓你了嗎?”接過她用過手帕,面不改色的放到了一邊。宇文錦坐在床榻邊,身體前傾,緩緩問道。只見她當即黑了臉,撇了他一眼,沒好氣的說道:“公公說了什麽本是應該,只是李玉蘭在一邊不安好心,教人不爽。”若非李玉蘭提議要她學習什麽禮儀,宇文擎一個大男人豈會想到這一點。

“初初,實在不行,我們出去避一避風頭吧。”語氣幾分戲謔,刻意壓低了聲音。莫初初一怔,一個沒忍住,“噗”的一聲笑了出來。白了他一眼。“我倒是想出去,只是世子爺是個大忙人,臨近年關,公公豈會放你出去?”

宇文錦轉過身,順勢躺到了莫初初膝蓋上,戳了戳她的肚子,道:“李玉蘭說了什麽,我父親站在了她那一邊?”若非如此,她亦不會這般為難。

“臨近年關,府中來往客人愈發的多,我乃是世子妃,總歸是要見客人的,但我的禮儀實在是上不了臺面。恰好李玉蘭有空,便要親自教我禮儀。保證可以在短時間內將我的氣質提升不止一個層次。”不屑的撇了撇嘴巴,“大致就是這個意思了。”

她的禮儀上不了臺面嗎,只怕是李玉蘭心術不正。宇文錦微楞了一下,喃喃道:“竟是教你禮儀嗎。”聲音不大,但在安靜的房間中卻尤為清晰。莫初初“嗯”了一聲,續而問到:“你這話是早就料到了她會對我耍什麽心機?”雖是疑問,卻是陳述的語氣。

“我只知李玉蘭會對你不利,並不知她會提出教你禮儀。再者,那些繁文縟節,亦不適合你學習。”她的性子多半隨意,習慣了我行我素的人,即便是一時學起了一板一眼,也不見得有何成效。李玉蘭此計,無疑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。

“你也覺得我不應該學習是吧?不如你去找公公求情,公公那般器重你,定會有所動搖,屆時我再……”

“不可能的。”正了正神色,“父親雖是器重我,但我若仗著他的器重忤逆他的意思,只會自討沒趣。初初,李玉蘭的目的不在於教你禮儀,若受了什麽委屈,回來與我說,不要與她對著幹,知道嗎?”語氣輕緩,似是在哄一個吃不到糖果的小孩子。

莫初初心中最後一絲希望破滅,不情願地“嗯”了一聲,尾聲拉的長長,足以表達她的怨念。宇文錦伸手,再次戳了戳她的肚子,戳了又戳,最後幹脆將耳朵貼了上去。

“你在幹什麽……”嘴角一抽,這個蠢貨在聽什麽?宇文錦沈吟了一聲,偏過頭看向她,漆黑的眸子中點點茫然與疑惑,半響,緩緩問道:“為什麽沒有聲音?”

莫初初一時反應不及,下意識問道:“什麽聲音?”

“小寶寶的聲音。”

臉色一紅,這個蠢貨!頓時面露幾分嫌棄。“我又沒有懷上小寶寶,哪裏來的聲音。”即便宇文錦之前不近女色,這也是常識好吧?

“那我們懷一個,這樣就沒有人敢打你的主意了。”聲音六分戲謔四分笑意。但話卻是不假。莫初初乃是世子妃,若懷了孩子,世子的位置便更加牢固,而她肚子中的孩子便是王府的嫡孫,她的地位亦是水漲船高。

只是奉子坐實地位,這等主意也虧他想得出來。嘴角一抽,伸手拍了拍他的臉蛋,竟發覺他的皮膚比自己的還要好,不由多摸了兩下。

“初初,我當你默認了。”邊說著,一手撐起身體,隨即向前傾去。莫初初一怔,忙擺了擺手。“宇文錦你個蠢貨,我明日還要學習禮儀……”

“有了身孕便無需學習,也無需接見什麽客人了。”

“宇文錦你……”

話未說完,只聽門口響起一陣叩門的聲音,紅月的聲音緩緩傳來。“世子爺,洗澡水燒好了,現在端進去嗎?”

宇文錦身體前傾的動作一頓,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,輕聲道:“算你走運。”說罷,從床榻上下去,站直身體,整理好了衣服。莫初初嘴角一抽,心中腹誹。果真是春天快要到了,就連宇文錦這樣的人都擺脫不了自然規律……

後者若是知道她心中所想,方才定不會那般輕易從床榻上離開。應了紅月一聲,便見她拎著一個木桶,木桶口還冒著熱氣,應是一整桶的熱水。她拎著有些吃力,卻咬著牙見熱水倒進了屏風後的浴桶中。如此反覆幾次,才將寬大的浴桶填滿,而紅月已是一額頭的細汗。

“世子妃,熱水放好了,冷水就在一邊,奴婢這便伺候您更衣沐浴。”邁著小碎步,緩緩到了床榻邊。莫初初掃了一眼她額上的細汗,隨手將身上的帕子遞了過去。“先擦擦汗水。”

紅月許是累得發暈,下意識伸手去接手帕,接到了一半,伸手的動作忽然頓了一下,閃電般縮回了手。擡起衣袖,擦了擦額上的汗水,道:“奴婢擦好了,萬不敢使用世子妃您的手帕,這東西太過貴重,奴婢承受不得……”

莫初初卻是被她的拘謹逗笑,揚了揚手中的帕子,亦不勉強,放到了一邊,道:“你先下去吧,我自己來就好。”她向來不習慣洗澡時被人伺候著,從前在莫府如此,現下在王府亦是如此。

紅月下意識看了宇文錦一眼。見後者點了點頭,這才敢退出房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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